“奕兒本就是嫡子, 若是他不去京城, 世子之位無論如何也不會是玹兒，若說別的本王可能會相信, 說王妃為了世子之位出手, 本王絕不會相信的。”慶王站在恬側妃面前，冷然道。

恬側妃擡起頭看著這個男人，又看了看坐在一邊鎮定自若的唐氏，想要說什麽，最終還是頹然的坐了下來, 道:“王爺, 妾身不求別的，只求此事不要外傳，給玹兒留些名聲, 此事雖說是他的錯，但子不教父之過，他如此，您也是有原因的。”

慶王再次大怒，“本王有什麽原因，給他優渥的生活和在蕪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還不夠？今日他能無視本王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之事，是不是有朝一日他嫌棄我礙眼，直接除了我？”

“不, 他不敢的。”恬側妃忙道。

慶王冷笑, “不敢, 敢和庶母通奸, 他還有什麽不敢的？這個孽障，本王要向京城上書，請求廢了世子，他如今的身份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，早些將世子之位還給奕兒是正經。”

恬側妃呆住。

柯清瑤拿著杯子的手一緊。

恬側妃反應過來，抱住慶王的腿，哭求道:“王爺不要……玹兒做了多年的世子，若是因為此事被廢，他日後一輩子都要背著這個名聲，王爺，他不光是慶王世子，他還是你的兒子啊……當初妾身生下他時，彼時王爺親口說過，會給他這世上最好的東西……”

慶王突然一擡腿將恬側妃踢翻了出去，厲聲道:“可那不包括本王的女人。”

恬側妃被踢翻，躺在地上彎曲著身子，捂著胸口，面色煞白。一身狼狽，再沒有以往的高傲不屑，還在不停咳嗽，眼淚汪汪的看著慶王。

唐氏皺眉，輕聲勸道:“王爺息怒，說幾句就是了，何必動手。恬側妃身子弱，這一下病了可怎麽好？”

慶王不為所動，冷笑道:“側妃？今日之後，慶王府沒有恬側妃了，只有妾室於氏，去佳音院住著吧。”

恬側妃驚訝得咳嗽都忘了，瞪著眼睛看向慶王。

“可是如今玹兒是世子，他母親若只是一個姨娘，對玹兒的聲譽不太好。”唐氏皺眉，輕聲道。

慶王不在意道:“不必多言，世子之位早該還給奕兒，如今他做下此等不孝之事，世子之位給了他，才是令我慶王府蒙羞。從今日起，慶王府沒有世子，待京城的重新冊封世子的旨意到來再說。”

恬側妃終於反應過來，再次撲向慶王，“不，王爺，求王爺再給玹兒一次機會，他還年輕，年輕都會犯錯……”

慶王後退一步，看著面前釵發淩亂，衣衫不整的女子皺眉，擡眼看向唐氏，淡淡道:“於氏禁足思過，沒有我的吩咐，不能放她出來。”

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，走到門口，想起什麽，回身看了一眼一邊的沈默的柯清瑤，語氣緩和了些，道:“奕兒可有說過何時可以回來？”

柯清瑤站起身，規矩道:“前幾日夫君來信說，此次頗為順利，再有一個月便可回來。”

慶王點點頭，拉開門出去了。

“我今日才知，原來對傳言中對慶王一往情深的慶王妃，才是真正的聰明人。”恬側妃，如今要喚於氏。

於氏慢慢坐起身，面上神情頗為悲涼。

唐氏坐會桌邊，拿起桌子上的一塊點心，淡淡道:“本王妃身為慶王正妻，本來就應該對慶王情深。”

於氏冷笑，站起身慢悠悠往門外走，笑道:“我們母子多年壓在王妃身上，給了你不少難堪，王妃怕是早就將我們母子恨之入骨了吧？”

唐氏依然不在意，吃著點心慢慢道:“不至於，你再得寵，不過是一個妾室，後院這麽多的美人，不差你一個。”

這就是將恬側妃比做後院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女人了，對驕傲的於恬來說，怕是要氣死了。

於氏果然氣得不行，已經走到門口，瞬間回轉身，冷笑道:“無論如何，這麽多年王爺寵愛我是事實，我那幾個孩子便可看出王爺對我的看重，你嫉妒不來的。他對你始終沒有感情，不過是礙於你正室的臉面才給你幾分好臉色，你還當真以為他對你尊重就是對你情深？”

唐氏面色不變，看著於氏猙獰的面色，淡淡道:“妾室於氏，對本王妃不敬，罰俸半年以儆效尤。”

柯清瑤其實有點尷尬，聽公公的妾室和婆婆理論寵愛什麽的，她真的沒有經歷過這個。

不過罰俸對於得寵多年的於氏來說，不過是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，一個妾室的月銀，以往於氏一個耳墜都是姨娘幾年的月銀了。

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事實。所以，於氏不在意的冷笑一聲，帶著嘲諷。

唐氏吃完了手裏的點心，用帕子擦著手，淡淡道:“對了，方才王爺直接吩咐你去佳音院住，所以，你現在便去，想要搬家大概是不能的，至於伺候的人，姨娘只有兩個大丫鬟和一個嬤嬤，本王妃也不難為你，你自己從原來伺候你的人裏面挑了帶去，你院子裏剩下的人，重新回舒院分派。”

“至於你的恬微院，今日便鎖起來，派專人看管，日後王爺有了新好，也好搬進去住。”

唐氏語氣緩和，不緊不慢道。

於氏慢慢瞪大了眼睛，忍不住道:“唐歆，你敢如此作賤我？”

唐氏微微一笑，“本王妃為何不敢？雖沒有王爺的寵愛，卻有權利讓你凈身去佳音院，那裏面可住了好多人，對了，薛姨娘可在裏面住了好幾年，你說……夜裏她會不會來找你索命？”

“不關我事。她又不是我殺的。”於氏語氣篤定，似乎想要說服別人也是說服自己。

“等她夜裏找你時，你自己跟她解釋吧。”唐氏微微笑著，揚聲吩咐道:“來人，於姨娘送去佳音院，住在西廂房。”

很快就有兩個嬤嬤進來，對著於氏躬身。

唐氏又道:“別說本王妃沒有照顧你，那西廂房薛姨娘住了好幾年，冬暖夏涼，算是佳音院中最好的屋子了，你伺候王爺多年，也算是對慶王府有功，合該獎賞才是。”

於氏氣得滿臉通紅，剛想要說話，卻見唐氏輕輕的擺擺手，兩個嬤嬤不由分說上前扭住於氏的胳膊，便將她帶了出去，還不忘堵上了嘴。

柯清瑤看著於氏被嬤嬤捂嘴拖了出去，收回視線便看到唐氏笑容溫和的看著她。

“瑤兒，今日之事，你從頭看到尾，可覺得我狠毒？”

柯清瑤搖搖頭，道:“生存手段而已。”若是今日唐氏和於氏換了位置，於氏還不一定有唐氏大度。

唐氏聞言，撲哧一笑，道:“我都忘了，瑤兒是從京城來的，看著皇宮中的陰謀詭計長大，應該早已習慣了這些。”

柯清瑤不置可否，她才不習慣這些，北王府可沒有慶王府這麽覆雜。她也不用費心籌謀，自然就有人將最好的東西送到她面前。

此時外面一個丫鬟進來，柯清瑤註意到她身上再普通不過的衣衫，走到唐氏身邊，靠近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，便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。

待她退下，唐氏的面色更加放松，看向柯清瑤笑道:“再過一段時間，奕兒的世子之位便妥當了。”

柯清瑤一挑眉，明白這是方才那丫鬟對她說了什麽。

唐氏淡淡道:“方才王爺去書房寫了折子，此時已經派人送出去了。”

柯清瑤想了想，道:“折子大概得三個月左右才能回來。”

“等了快二十年，再等幾個月怕什麽？”唐氏悠悠道。

柯清瑤心裏一動，唐氏這個話裏潛在意思很多啊。

她裝作沒聽出，站起身道:“母妃，我出來許久，想要回去看看，母妃今日大概也累，早些歇著吧。”

唐氏含笑點點頭。

柯清瑤往門外走時，覺察到唐氏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。

唐氏只知戀慕慶王是假的，她才真的像是將門虎女，敢想敢做，心機謀略一點不差。柯清瑤卻覺得，這樣的唐氏對她來說，好也不好。

好的是她不會拖祁奕後腿，還會幫忙。不好的大概就是柯清瑤的私心了，這麽個難纏的婆婆，對她來說就不一定是好事了。若是唐氏對她滿意還好，若是一個不高興和她作對，才真真是麻煩。

不過，目前看來，唐氏還是精明一些比較好。

回去後，柯清瑤倒頭就睡，她確實有些累，一覺睡醒，天色已經黯淡下來。

胡嬤嬤聽到她的聲響進來將屋子裏點得明亮，看了看床上還有些迷糊的柯清瑤，胡嬤嬤靠近她，低聲道:“於姨娘鬧著要見王爺，不願意住西廂房。可惜被王妃身邊的人拉進院子，一點都沒能反抗。”

“世子那邊如何了？”柯清瑤淡淡問。

胡嬤嬤趕緊接話，道: “還在禁足，不知從哪裏知道天恬側妃被廢，如今在院子裏咒罵王妃陷害他們母子。”

柯清瑤沈默聽著，她覺得此時的於氏和世子應該都不好過，應該說他們日後的日子的點都不好過。

於氏以往身居高位，對身份低下的人根本就看不起，無形中得罪了許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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